發神經

一早起來看到大廳地面不是太乾淨，我便拿起工具忙乎起來。

先是把大廳前前後後拖洗一遍，好不容易拖乾淨了，立住，好像拿著放大鏡般細細打量，發現地上還粘著一根頭髮絲，立刻拿起紙巾把頭髮絲拈起來丟進垃圾桶。是的，要真真正正一塵不染才好。

該歇歇了，這時卻覺得廚房配不上廳的潔淨，便一頭扎進去，洗刷刷一番，繼而，又如法炮製了陽臺、房間、廁所……幹得熱火朝天，一發不可收拾。先生和小孩很怕我幹起家務來的那股狠勁，果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，他們便不時來打斷，「喝喝水吧」，一會兒則說，「吃點水果吧」，我嗤之以鼻，不屑一顧，「革命尚未成功，汝輩勿來打擾。」俯著身大力地擦洗著廚房的牆壁。

「你媽媽又發神經啦。」先生唯有搖頭。

他們爺兒倆都怕我發「神經」，特別是我備課時發的「神經」。

「吃飯啦」，「有喜歡吃的鹽焗雞，還有釀豆腐哦。」……先生照例一次次地催，但我依舊端坐在電腦前面，巋然不動，先生來書房瞅我，嘆息一聲，走開了。接著，是兒子探進頭來，我連忙打發說：「快了快了，等我做完這頁課件……」但屁股還是粘在凳子上，只是加上一句「你們別管了，先吃吧。」下載完教學素材，整理好思路，我拍拍屁股站起來，來到飯桌前，「該吃飯了。」他們爺兒倆回應說已經吃過了，吃得飽飽的。但盤子裡的菜怎麼好像沒有動過的樣子呢？我實在餓了，一個人大快朵頤。默默告誡自己：「讓他們爺兒倆為了我吃空氣，你於心何忍？下次，還是先吃飯，再幹活吧。」

等我吃飽喝足了，先生就開始講課啦，他批評我的「神經」行為，從身體健康的角度，從家庭團結的角度給我做思想工作，真是循循善誘，誨人不倦啊。我認為他講得很有道理，便頻頻點頭，「等等，我要錄下來，下次神經發作時，播來聽聽，說不定就會幡然醒悟的。」我的樣子虔誠極了，他們爺兒倆禁不住鼓起掌來。

「飯不能不吃，神經也不能不發，只是……可以緩一點兒發。」我接著補充道。